第2章2

三天后，霍振邦才回家。

许沁月没有像往常一样迎上去，而是坐在桌前看书，眼皮都没抬。

霍振邦身上带着寒气，有些不自在地靠近。

“沁月，你弟弟的事……我听说了。他还年轻，在里面好好改造，总有出来的一天。”

他轻飘飘的几句话，就定性了她弟弟的十年劳改。

许沁月心中刺痛，“啪”地合上书，冷冷看他：“为什么我弟弟蒙冤要‘相信组织’，柳素娥的孩子走失你就要‘特事特办’？”

霍振邦的嘴唇动了动，最终还是那套说辞：“阿娥一个寡妇，带着烈士唯一的血脉，我不能让她出事……”

又是这个理由。

“够了！”许沁月打断他，“以后你想怎么照顾她，都与我无关。”

霍振邦愣住了，眼前的许沁月，好像一夜之间变了，不再是那个温顺的妻子，反倒像一块淬了冰的铁。

他难得放软了语气：“沁月，我心里有数，我对阿娥，只是战友情。”

许沁月冷笑，一个字也不信。

入夜，霍振邦洗漱完，便钻进了被窝，伸手将许沁月捞进怀里。

这是他罕见的求欢信号。

结婚几年，他要么在指挥部通宵，要么回家倒头就睡。两人亲近的次数屈指可数。

霍振邦今天格外热情，可感受着他滚烫的体温，许沁月只觉得恶心。

她用力推开他，可下一秒却被他更紧地按住，粗重的呼吸喷在耳侧：“沁月，给我。”

就在这时，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！

紧接着，是楼下邻居慌乱的呼喊：“暖气管爆了！锅炉房出事了！快跑啊！”

刺骨的寒风卷着水汽从门缝钻了进来。

这片老旧的家属楼，许沁月早就提过暖气管道老旧，霍振邦却总说战备任务重，顾不上。

霍振邦猛地起身穿衣，回头对许沁月道：“你待在家里，把门窗关紧！我去现场指挥！别乱跑！”

她默默点头，看他冲进夜色。

暖气管爆裂，热水瞬间结冰，整栋楼的温度骤降到零下。

许沁月开始感到手脚麻木，呼吸困难。

她意识到不对，这栋楼的窗户早就关不严了！

她想跑，可刚站起来就一阵天旋地转，倒在了地上。

她拼命爬向门口，用最后的力气发出了呼救。

“救命……”

就在意识模糊时，一道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。

“沁月！”

是霍振邦，他带着几个战士赶来了。

“振邦……救我……我好冷……”

他正要让人把许沁月背出去，另一名战士满脸是雪地冲进来：

“首长！不好了！柳素娥同志住的那栋新楼，她说暖气停了，孩子快冻僵了！那边没人敢做主，您快去看看！”

霍振邦的动作停住了，他回头看了眼地上脸色发青的许沁月，几乎没有犹豫地转身：“所有人，带上所有棉大衣，跟我去新楼！”

他甚至没留下一个人救她。

许沁月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，心痛得无以复加。

她终于明白，在他心里，柳素娥的“冷”，比她许沁月的“命”重要千百倍。

刺骨的寒冷淹没了一切，她的意识，彻底沉入黑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