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沐婉。”

顾祈安一顿，回头，就见一个男人走过来和沈沐婉十指相扣。

那男人打量了他一眼，笑着问沈沐婉：“沐婉，这是谁啊？”

他不认识顾祈安，顾祈安却认识他。

他是沈沐婉的男朋友，或者说，现男友——江翊。

沈沐婉唇瓣微动：“前……”

“邻居。”

顾祈安打断她，低声道：“我们只是前邻居。”

沈沐婉顿住，眸光沉了沉，没说什么。

江翊闻言，笑着走到顾祈安面前，伸手：“你好，我是沐婉的未婚夫。”

未婚夫三个字他咬得很重。

顾祈安低下头，看见江翊手指上戴着一枚戒指。

戒指上的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，深深刺痛了顾祈安的眼。

他下意识问：“你们要结婚了？”

江翊幸福地笑着：“是啊，沐婉上个月刚向我求婚。”

“哦……恭喜啊。”

顾祈安抬眸看向沈沐婉，故作轻松道：“日期是哪一天啊？”

沈沐婉看他片刻，淡淡说出了一个日期。

“7月1日。”

顾祈安顿住，只觉得像是有一把刀狠狠插进了他的心里。

他脸上的笑意再也维持不住。

7月1日。

那天是他，安乐死的日子。

7月1日，是一个很特殊的日期。

那天，是顾祈安的生日。

三年前，也是那天，沈沐婉向他求了婚。

他或许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夜晚。

蜡烛火光明明灭灭，蛋糕上画着他最爱的满天星辰……

二十三岁的沈沐婉无比虔诚地将所有家当全堆在他面前。

“这是我的车，这是我的房产证，这张卡里有我的所有资产。”

幽幽烛火映照她稚嫩的脸庞，她深吸一口气，鼓足了勇气抬头看向他。

“我以为开口的时间地点很重要，后来才发现，其实唯一重要的只有你，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瑞士，但我已经等不及了，我们可以在瑞士结婚，此刻，我只想知道……”

“顾祈安，你愿意和我结婚吗？”

过往的画面，一帧一帧回放在他的眼前。

现在，他们如约一同站在了瑞士的土地上。

沈沐婉走向婚姻，而他，走向死亡。

顾祈安看着沈沐婉，她还是那张脸，却再看不到过去的一点影子。

他深吸一口气，泪水疯狂在心里流淌，可脸上却没有一滴泪。

他笑着说：“恭喜，祝你们幸福。”

医院回廊的风声呜咽，不知道是在为谁哭泣。

从医院出来，顾祈安去医疗机构送资料。

工作人员接过资料：“施行安乐死时，需要亲属在场……”

他说着看向顾祈安无人的身后，目光顿了顿。

顾祈安“嗯”了一声。

“我一个人就可以了。”

工作人员没再说什么，微微叹了口气。

“还有3天时间，你……就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。”

离开机构后，顾祈安接到了沈沐婉打来的电话。

他愣了几秒，才接起来。

电话那边没有说话，只有轻浅的呼吸声，可顾祈安还是红了眼眶。

他暗骂自己没用，深吸一口气，才颤声喊道：“沈沐婉……”

下一刻，那边传来江翊的声音：“不是她，是我。”

恍如一盆冷水从头淋下，顾祈安猛地惊醒：“抱歉，有事吗？”

“明天我和沈沐婉去挑婚纱和西装，她说让我来选，但我眼光不好，身边也没有别的朋友，我想让你帮我一起挑，可以吗？”

电话中江翊声音温柔。

顾祈安攥紧手机，下意识想拒绝：“我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