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一出，周遭霎时陷入死寂。

程窈窈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坚定地莫怀临，心绪动荡。

而刚刚还在心疼莫怀临的皇上瞬间坐不住了。

“荒唐！窈窈胡闹，你也帮着！”

莫怀临直言不讳：“陛下应当明白，当初若不是张家蒙冤，如今娶了长公主的应该是孟舟，何况我与孟舟也是至交，我也希望他在九泉下能安息。”

顿了顿，他又叩首：“若陛下不准，怀临便长跪不起。”

听到这话，程窈窈只觉胸腔翻起波澜，让她难以平静。

她怎么也没想到，莫怀临竟然会为她顶撞皇上。

许是莫怀临的坚持，许是当父亲的还是心疼女儿。

皇上还是退了一步。

他准许张孟舟的墓迁入皇陵，但不能让他以程窈窈亡夫之名对外宣扬。

莫怀临和程窈窈知道，这已经是皇上容忍的极限，便谢了恩退下。

出了养心殿，莫怀临就听身旁的程窈窈柔声道：“谢谢。”

顿了顿，她又解释起来：“我并非故意瞒着你，只是……”

“我都明白。”

莫怀临没有看她，只遥望宫墙外的远方：“时候不早了，我先回府了。”

眼见他要走，程窈窈下意识伸手，可抓住的只有一片虚空。

望着那远去的背影，她心泛起莫名的沉闷。

仿佛一切都开始不再受她控制，最坚定的地方也开始被撬动……

之后几天，莫怀临再没有见到过程窈窈。

他也没有像从前那样派人去寻她，而是亲自调教阿钰。

“长公主不食辛辣，最喜欢莲藕羹，不过莲藕性寒，不能多用，冬日给她换成山药羊肉羹。”

“她从前伤了膝盖，天一冷便会疼痛，我给你的药方便是治她旧疾的，你要叮嘱她按时服用。”

“她有夜里画画的习惯，你一定要记得多点烛火，免得她伤眼睛。”

他一遍又一遍的叮嘱，生怕阿钰忘记。

看着莫怀临眼底的专注，阿钰忍不住哽咽：“王爷，您是阿钰见过最深情的男子了。”

莫怀临目光微滞。

深情吗？

他的深情恐怕远远比不过程窈窈对张孟舟。

莫怀临压下心中情绪：“仔细记下，别忘记了。”

这日。

天空下着小雨，莫怀临撑着伞独自去了皇陵前。

今天是张孟舟的忌日，每年他和程窈窈都会一同来祭拜张孟舟。

唯独今天是他一个人。

他知道，程窈窈会先他一步到的。

果不其然，莫怀临远远地就看见程窈窈坐在一座新墓前，轻抚着碑上‘张孟舟’的名字。

“孟舟，你终于是我的夫君了……”

莫怀临再也迈不开腿，握着伞柄的手不由收紧。

他一直明白，在程窈窈心里，只有张孟舟才是她真正的夫君。

雨幕中，程窈窈微红的双眼泛起挣扎：“其实我知道我对不起怀临，我也想把他当成夫君，可……”

她又顿住，无奈似的叹了口气：“罢了，我和你既然生不能同寝，死同穴也算了却夙愿。”

莫怀临站了很久，转身朝山脚下的凉亭走去。

走到凉亭后，他拿出酒壶后望向来时方向，慢慢将酒倒出。

第一杯，祭奠早逝的张孟舟。

第二杯，张程窈窈了却夙愿。

第三杯，敬自己将重获新生。

落地三杯酒，情爱不再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