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雅死后，我几乎每晚都会梦见她。

梦里的我趴在书桌前，恶狠狠在纸张上写满了「李雅去死！」。然后敲窗户的声音响起，李雅就站在窗外，十二层的窗外。她苍白的肌肤在墨水一样黑的夜幕下显得极其诡异，她直勾勾地盯着我，鲜血从眼中汩汩流出，嘴巴一张一合。

每晚都是那个问题，「我现在死了，你满意了吗？」

连续的噩梦让我精神衰弱，整个人都变得混混沌沌，老师给我放了长假。在我离开学校的那一天，陈尘找到了我。他看上去也沧桑了许多，看来李雅的死同样给他带来巨大的打击。因为对李雅的组咒，我不敢直视陈尘的眼睛，只好心虚地低下头，保持沉默。

陈尘缓缓先开口，「警方来找我了，他们怀疑李雅不是自杀。」

「你知道的吧，我最近在和她吵架。」陈尘绝望地笑了，「那天她上天台前我们还大吵了一次，被监控拍下来了。」

我们学校的监控安在楼梯转角处，七天覆盖一次记录。

陈尘继续自顾自地说着，「我其实只是想要安慰她，和她解释清楚，但我根本没进天台！我追到门口，她说她心情不好，想一个人冷静一下，我就在门口等她。谁知道她会……」

我依然一言不发，陈尘有些激动，主动牵起我的手，「我没有理由害她，青青你要帮我作证！」

「说不定，说不定她真的是被人诅咒了！」

「还是等警方的调查结果出来再说吧。」我心里一颤，小声回应陈尘，用力拉出自己的手。

我不敢再面对陈沉，没等他做出反应，便转身离开了。不是我不愿意相信他，只是我总觉得，李雅的死确实和我有关。

再次回到校园里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，在医生的帮助下，我的精神状态稳定了很多。

李雅死的时候，校园里就出现不少流言蜚语。有人推测她是因为陈尘出轨才自杀，有人笃定是陈尘杀了她，甚至还有人编造起了诡异的鬼怪传说。如今流言不但没有消失，经过一周的发酵后，反而越演越烈，越传越离谱。

特别是“诅咒说”，在众多猜测里人气遥遥领先。

「你说李雅会不会是因为鬼上身才自杀的？」

「我觉得肯定是哪个嫉妒李雅的女生给她下了降头。」

听到这样的对话，我的心跳陡然漏了一拍，连忙抱着背包跑开，日记本还在里面。在走廊尽头，我偶遇了蹲在阴影里靠着墙壁的陈尘，沧桑潦倒，过得不好的不止我一个。

他身形消瘦，嘴里叼着一支烟，正笨拙地点燃打火机，却不点烟，只是呆呆地看着燃烧的火苗。

火苗跳动着，照亮他疲惫粗糙的脸。他好像一下子老了好几岁，再也不是那个容颜如玉，身姿如松的翩翩少年郎。仿佛有一双大手将我的五脏六腑拧在了一起，疼，哪儿哪儿都疼。

我努力地深呼一口气，打算转身离开。

身后却传来陈尘沙哑难听的声音，「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？」

我回过头，陈尘的眼中满是嘲讽，「没错，李雅是我杀死的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