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过——”唐一心终于签完了最后一张签名照，拿起来一弹，“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课的？印象中来上我课的小孩最近越来越多了”他的小眼睛里发出了精明的光，显然，这个敏锐的男人从我身上嗅到了年轻人的市场。

为了煽风点火，我决定把傻逼富二代的形象贯彻到底：“我爸说，他几年前听过陈大师的课，我吧，小时候听他讲太多次了就挺好奇的。后来代理公司的人给我打电话的时候，我一看介绍，你是陈大师的亲传弟子，就决定来听一听。”

这话一刚说完，唐一心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，他花了挺大力气没当场发作，却在我出门之后不到半分钟的时间，就踢翻了休息室的椅子，随即传来了破了音的怒吼：“我X，陈XX那个不讲人话的小鬼，连给我提鞋都不配！这帮代理有毛病啊！什么时代了还拿着他来捎带我？？！搞不搞得清现在谁是爹！！！老子的课给他们抽5成，天大的面子了！还拿了钱不干事！早就看这帮孙子不顺眼了！”

唐一心的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中。这也是我从陆璐那获取的最重要的一个情报：唐一心迅速崛起的秘诀，就在于他把大部分的分成都给了代理。代理负责给唐一心招揽潜在学员，代价是万人大课代理抽9成，千人大课抽7成，到百人课程，这个比例变成了五五开。但这，也成了唐一心和代理积怨的根源：日渐膨胀的唐一心，已经不能忍受自己的蛋糕白白被别人切走一大块了。这也正是我为何上来就抛出地域总代理橄榄枝的原因：要摆脱代理公司，唐一心就必须扶持自己的代理团队，而我，恰恰是一个看准了商机的最佳人选。

第一把火已经点燃，接下来就是静待对方反应了，我掏出口香糖叼到嘴里，大摇大摆走到门口，泊车小弟已经把我（借来）的骚红超跑开了过来，就在我上车的瞬间，身后追来了一人：是跟随在唐大师身后的弟子小高。唐一心回过神来了，派出小高来挽留我。小高跑得气喘吁吁，不断跟我道歉，大概意思就是，他师傅和那些野路子的导师不一样，正因为导师是有真本事的人所以才脾气大云云。我摆摆手表示不在意，并随口提到了几个和唐一心齐名的导师。为了说服我，小高在短短1分钟的时间内把拉踩艺术发挥到了极致：他凑到我耳边，用大家都是自己人的秘密语气说道，某别家导师A早就过气，倒贴钱给代理揽客代理都不屑于搭理；某别家导师B，背后公司早就被查了；某别家导师C，和代理公司闹矛盾最后不欢而散……

我半开玩笑道，知道的这么清楚，莫非你们公司之间还能互通有无？小高连忙摆手：“不是不是，能跟唐大师合作的，那都是顶尖的，唐大师看您也是个人中龙凤，地域代理这个事儿，慢慢聊，慢慢聊。”我随口问了问其他导师代理公司的事儿，小高眼看有戏，把竞争对手抖了底朝天，分成比例、活跃区域、连对方公司董事长姓啥名谁都给我说了。我满意地拍拍小高的肩，开始点第二把火：“其实吧，我这几天听到的都是教人怎么赚钱的，实不相瞒，我觉得教人怎么花钱才是接下来的潮流，毕竟投资才能来钱快嘛~你琢磨琢磨，是不是这个道理？大家都是朋友了，我不妨给你交个底：跟着唐大师做，只不过是重复他走过的老路，现在有另外一条处在上升期、更高级的路，你有没有这个胆量走？”言尽于此，我跨进跑车绝尘而去，后视镜里，小高留在原地，若有所思。

回到家，我迅速拿出电脑，开始依据小高提供的情报检索相关的公司信息。我有意提到的那些导师，虽然出道时间不同，生命周期不一，但他们都无一例外走了和唐一心一模一样的道路：近似的崛起轨迹、类似的包装手法、如出一辙的敛财套路……这给了我一个大胆的猜测：难道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不成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