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说的那些话变成了弓箭和匕首直刺刺的插入了我的心脏，我有些忍无可忍，把语气稍微提高了一点，她就停止了她的挖苦，瞪大了眼睛，身子僵在原地好像在等待着什么，然后惶恐的看着我。

我被她的这个样子吓到了，她像是一只谨慎胆小的兔子，眼巴巴的望着我，心里突然涌过一阵酸楚的暖流，态度也缓和了下来。

“小柔，对不起，我……”

见我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个样子，小柔又恢复到刚才的那个样子。

“我当初真的是瞎了眼，大街上随便找个男的都知道对自己女朋友好吧，你看看你，从毕业到现在有多久了，还他妈住在这种破旧的出租屋里，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啊！”

小柔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砸的粉碎，细碎的玻璃散落了一地，像是潮水刚刚涌过的沙滩。

“够了！”

我快步走到小柔的跟前，理智被愤怒冲昏，抬起了手。

小柔抬着头，眼神中竟然透露出一丝渴望，整个人的身子好像也在兴奋的战栗，似乎每一个毛孔都在此起彼伏的呐喊。

“快打我！快打我！”

小柔贪婪的张大嘴巴，表情狰狞让我感觉到有些陌生，此刻的她就像是在伊甸园正在蛊惑夏娃吞食苹果的蛇。

“小柔，你怎么了，有什么问题我们好好谈谈可以吗？”

我俯下身子，刚准备过去抱抱她。

小柔突然从沙发上滑落下来，十分自然的跪在地上，两只手在空中交叉最后扒着我的腿，抬起头带着哭腔。

“求求你，别打我，别打我……”

小柔摇着头，声音也越来越小，最后伏在地上小声的抽泣着。

我被小柔这一系列的举动弄的有些不知所措，她就像是一个程序错乱的机器人，有些喜怒无常，上一秒是咄咄逼人的终结者，下一秒就变成楚楚可怜的受害者。

最后小柔躺在我的怀里沉沉的睡去，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。

本来我以为这只是小柔梦呓的结束，但是却没想到是我的梦魇的开始。

有时候半夜醒来，看见旁边轻声打着鼾的小柔露出甜美的笑容，我总觉得我是在面对一个陌生人，有时候一起出门她会下意识的挽着我的胳膊，问我晚上要吃什么或者有了哪家烤肉店的优惠劵，似乎之前在屋子里声嘶力竭呼喊的是从她身体里出现的另一个人。

小柔还是喜欢笑盈盈的看着我，不过我已经分辨不清她的笑里有几分真有几分假。

我记得我还在学校的那会，老师站在讲台上说起一战，我在教室里昏昏欲睡，满脑子都是老师一直提起的那个名词，“巴尔干火药桶”，说曾经围绕着这个地方发生过大大小小不少的战争，在一片肃杀诡秘的气氛中，空气中的一丝火星就能引起这一场炮火交加的战争，而对于我来说，小柔就是那个巴尔干火药桶。

我不管是在家还是在工作，做事说话之前也总要在脑海里先设想一下，思忖这样的后果会不会引起小柔的不满，而我的世界也似乎就只剩下了讨好小柔。

终于在我第三次倒酒不小心洒在客人的身上的时候，经理觉察到我状态的不对，强行要我回去休息一下，我才发觉到我竟然有些恐惧休假，一想到我要在那个狭小的出租屋里面对咄咄逼人的小柔，我就会生理异常的起鸡皮疙瘩，在家门口吸好几根烟再堆起笑脸面对小柔。

和小柔分开的那天早晨，我记得很清楚，一连好几天小柔也总是乐呵呵的跟我在一起，我下了夜班，路过菜市场时刚好遇见小柔爱吃的那家包子铺开门，热气腾腾的笼屉散发着香气勾起了我的味蕾，经过一整夜的饥饿我的胃也忍不住的开始叫了起来。

想问一下小柔喝什么粥，语音刚响了两下怕打搅她睡觉，刚准备挂断的时候却没想到被小柔接了起来，睡意朦胧的回应着我。

“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？”

“嗯，马上，就到楼下了，你要喝什么粥啊，我给你带回去。”

“和哥哥一样就好，快回来吧。”

我挂断电话，把粥捂在胸口带了回去，蹑手蹑脚的走到床前，脱袜子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桌子，发出的声响不大可还是让小柔皱了皱眉，我把早餐摆在床头柜上刚准备开口，小柔突然坐起身子无端发难，顺手端起滚烫的豆浆就泼到了我的身上，陶瓷碗砸在了桌子上，碎片散落了一地。

“你都不会小点声，不知道人在睡觉呢吗？”

小柔咆哮着，像是刚刚撞翻金刚的哥斯拉。

我站在原地，豆浆沿着发梢滑落到脸上，心渐渐平静下来，小柔站起身子指着我的脑袋说些指责我的话，见我没有回应，就提高了音量，似乎下一秒我就需要变成一只臭虫沿着墙壁的缝隙钻进去躲避。

小柔说她嘴张大的时候鼻孔也会不自觉的张大，之前我们一起出去拍照的时候，她总是要夺过我的手机把自己的鼻孔修小一点才满意，不过当我站在小柔面前，看着她从下而上的鄙视我的时候发现她的鼻孔本来也挺大的，然后不自觉的笑了笑。

“江成豪，你还有脸笑是吧？你看看你，我跟着能过上什么好日子？还说要对我好……”

我举起手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。

“啪。”

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打在了小柔的脸上，她捂着脸，停止了说教，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，她待在原地，像是被石化了一样。

我看着小柔颤抖的样子，难免有些不忍，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，想说些安慰她的话。

这个时候小柔抬起头，我才注意到她的眼神里的不是惊恐而是兴奋，她的眼睛直直的盯着我，双手在撕扯着自己的睡衣，扯破布料的声响像是一记沉闷的枪声，小柔拖着步子缓慢的走着，脚上被陶瓷碗的碎片划伤也丝毫不在意，血淌在地板上连成了一条线，小柔丝毫没感觉疼痛，反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。

我被眼前的一切吓了一跳，顾不上太多，推开门一口气跑了好远才想起来要报警，等我和民警再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小柔已经不见了踪迹，地上渐渐有些干涸，不管我再怎么强调小柔有些不对劲，民警还是摇了摇头说两个人想要长久的前提是男生要学会先认错。

当我回到屋子里，发现小柔连同她的行李也一并不见了，若非是我们真真切切的在一起过，我是真的怀疑这一切究竟是不是在做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