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悄然冷嘲的：

“这些日，听说明月仙子张扬跋扈得很，还未成亲，便已在提前行使炽焰殿女主人的权利了。”

“是啊，炽焰殿的清月跟了天炽神君多少年？忠心不二，却被她说杀就杀……听说还被炖了吃进了肚子里……”

“天炽神君平日里瞧着冷静自持，怎么也是个恋爱脑？他这次，可是让仙鹤一族寒心到了极点！”

……

声音入耳，我嘴角含笑，却是眼神薄凉。

很快，赐福天官上前，主持大婚。

“吉时到，新娘上轿！”

付明月着一袭红嫁衣，在两名女仙的搀扶下，慢慢踏上由仙鹊汇聚的拱桥，拱桥尽头，是由琉璃玉打造，彩霞托起的喜轿。

喜轿周围，有仙女七七四十九位，穿着粉色衫裙，腕间挂着竹篮，篮中是带着花露的玫瑰花瓣。

花瓣撒落，随风翩翩，美轮美奂。

喜轿终于停在了炽焰主殿前，天炽看到喜轿，飞速上前伸手，于千人瞩目之中，将付明月小心翼翼搀扶了下来。

付明月头上搭着红色盖头，随着她行走间，流苏碰撞，发出银**响。

“新郎新娘，一拜天帝！”

“新郎新娘，二拜神界！”

“新郎新娘，夫妻对拜！”

眼看三拜，吾，登场了。

龙骨骑缠绕着黑云来到炽焰殿上空，遮云蔽日，明亮的炽焰殿瞬间笼下一片阴影。

十大魔将同时拿出自己的本命武器，摆出战斗姿势，齐齐一呵——

“吾皇亲临，天炽小儿，还不速速跪着接驾！”

天炽略带喜色的脸陡然冷沉下来，他抬头看向我的方向，却什么都看不到。

上位，天帝也看向我，眸色复杂，似在纠结。

许久，他才低笑一声：“魔皇幽默，如若换作别的神君，即便是本帝，也会劝着让他下跪。可天炽不是普通神君，他是我九重天的英雄，不久前，亲手砍下上任魔皇头颅的战神！”

我也笑，漫不经心：“天帝老儿，吾可不是吓大。百万年前，吾还在穿尿不湿，你尚且一对一打不过吾，更别提如今。”

听我所言，天帝脸色大变，骇然失声：“你，你竟然是……不，不可能！”

可能不可能，不是用嘴说的。

我坐立不动，威压释放。

‘扑通’，‘扑通’，‘扑通’。

高高在上的神仙们，立刻跪了一地，修为低的，更是直接吐出了鲜血。

就算是天炽，也只扛住了五秒，便也脸色通红，跪在了地上。

至于天帝……

老骨头不经折腾了，他跪倒是没跪，但‘咔嚓’一声，骨折坐在了地上。

天帝面如死灰：“上古……灭世烛龙！”

我懒懒回应：“嗯，正是吾。”

“你……你是来覆灭九重天的？”

我收回威压：“没兴趣。吾今日来，是来许愿，是来讨债的。”

我挥手，周遭黑云似有灵魂一般，散开又朝着龙骨骑耳旁聚集。

它们徐徐往下，幻变出了一条由黑云组成的阶梯。

我起身抬脚，踩着云梯，步步往下。

黑色衣袂翩飞，裙上的混沌之力轻轻晃动，让我的衣裙看上去如星空一般流光四溢，美轮美奂。

终于，我踏着最后一阶云梯，踏上了炽焰殿的青砖。

四周，呼吸声此起彼伏，一个比一个紧张。

付明月更是低着头，直接躲进了天炽的怀里。

天炽没有看我，紧紧抱着付明月，用手拍着她的背，给她安慰。

我走到天炽跟前，居高临下，含笑看他。

“天炽，你是不是忘了，你还欠我一个愿望。”

8

天炽皱眉抬头，黑眸里满是困惑。

我继续笑：“你出战离去之前，曾许诺于我，待你回来，你会满足我一个愿望，这愿望，我还没许呢。”

听我所言，天炽脸色大变，他死死盯着我的脸，似想从我脸上找到那么一丝一毫的熟悉点。

我看着他眸子里倒映的面容，黑眸如寒潭，面容冷眼无双，和辜念念，没有半点相似。

天炽也显然没找到共同点，他声音低哑，似信，又不敢信。

“你……是辜念念？”

我摇头。

“是，也不是。因为辜念念已经死了，天炽，她是被你杀死的。

死前，她和你做了一笔公平的交易，可你言而无信，负了她。

天炽，你负了辜念念两次，现在，你有机会负她第三次。”

第三次，自然指的是这个愿望，若他不给，那就是第三次。

天炽咬了咬牙：“你……要什么愿望？”

我指着付明月：“我要你，把她的心剜出来，还给我。”

“不可能！”

我一点也不觉得遗憾，轻轻招手，便让付明月凌空，漂浮在了半空。

天炽眼睛通红，想去救他，我手掌一压，他刚飞掠而出，就被压回地面，动弹不得。

“你……辜念念，你敢！”

可笑，天炽还以为我是辜念念呢？

就算我真的还是辜念念，他又是哪里来的脸，觉得他背叛我多次，我还会把他当个玩意儿？

“天炽，这个愿望你不帮我实现，我只有自己亲自实现了。

你放心，我只要星魂心。多得不要。

我嫌脏。”

我对着付明月伸出了五指。

“不！”

我虚空一抓。

付明月眼睛瞪大，陡然吐出一口鲜血，我再一摊手，指尖鲜血滴落，掌心，赫然放着我曾赠予她的星魂心。

我抬手，不做留念，将它捏碎。

辜念念死了，所有和天炽有关的东西，我都不要。

我放开了付明月，她从高空坠落，狼狈跌在天炽身旁。

周围噤声一片。

不过这也正常，毕竟就连天帝，在整个过程里，也不敢多说一个字。

他是个聪明人，很清楚我如今的实力，已经是可以对他们彻底碾压的局面，反抗，不过螳臂当车。

到现在，天帝才开口：“你……你已要回了你的星魂心，这件事，便到此为止吧。天下，承受不住神魔两族再开战了。”

“吾对开战没兴趣。”我说，“天帝老儿，只要你乖乖地莫要惹吾，你不主动退位，你还可以当你的天帝。

但吾之事还没完。

吾刚才说了，吾是来许愿的，还是来讨债的。

愿望了解了，现在轮到讨债了。”

天帝还想说什么，却在下一秒闭嘴。

我面上所有的慵懒和漫不经心，都在刹那归于虚无，于此刻，变成可侵吞一切的黑压，凛冽的杀意，似化作周遭无形的杀刃，甚至有神族，直接晕倒在地。

我看向倒在地上的天炽和付明月。

“你们欠吾一条命！”

有我在，我的清月姑姑不会白死的。

“我要你们感受极刑，在极致的痛苦和折磨里，形神俱灭，再无往生。”

我伸出左手。

左手一勾，地面震颤，十方冰狱从地下钻出，我将天炽和十方冰狱的连接切断，放出里面关押的囚犯，抬手一捏。

十方冰狱被无限缩小，变成两根寒针，寒针飞出，分别刺入天炽和付明月的眉心。

紧接着，我抬起右手，挥出两团黑色火焰，将两人包裹。

极寒极热，双重交替，这就是我给他们的刑罚。

我看着他们不断结冰融化，最后被火焰烧成灰烬，显露灵魂，不断挣扎，眼神漠然。

骄傲的付明月，开始求饶，

“饶了我吧，饶了我吧辜念念，我把天炽还给你，我把师兄还给你，求你放了我！”

我笑：“他算什么东西？送给吾，吾就要？”

付明月见求饶不行，生出死意，试图激怒我，

“辜念念，你就是比不上我，哪里都比不上我！所以天炽不爱你，所以你才要折磨我！”

我：“你看谁想理你。”

我封住了付明月的嘴巴，聒噪。

而天炽，毕竟是战神，忍着极刑也是一声不吭。

直到极刑最后一日，他这才露出慌乱的表情。

“念念，我错了……

念念，你陪了我三万年，我定是被猪油蒙了心，才会如此对你。

你恨我是应该的。

念念，给我一个机会，让我重新陪着你，我会用尽全力，赎罪。”

我似笑非笑：“天炽，我不恨你了。因为你连让我恨的资格，都已失去。”

话落，我转身，走向云梯，一步步朝着我的皇座而去。

就在我重新坐上龙骨骑上时，我抬手一捏，黑色火焰里，天炽和付明月的魂魄，同时化为虚无。

债已讨，仇已报。

我轻轻开口：“走吧。”

黑云包裹的瞬间，一缕清风迎面而来，似带上了些许熟悉的味道。

我闭上眼睛，眼角，落下一滴血泪。

清月姑姑，我曾说下次再见，我要唤你娘亲。

如今你我永隔，再无相见之日，但我还是想让你当我娘亲。

只是……

“娘亲，从此往后，漫漫长河，我又是孑然一人了。”

过往三万年，有爱，有恨，有泪，却从无后悔。

即便重来，我仍旧会选择度过这三万年。

因为这万年里，阿烛终于拥有了至亲。

（全文完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