绑匪头子又给爸爸打了好多电话，那头先是无人接通，最后干脆是忙音。

爸爸把我们拉黑了。

沈阿姨和沈沁出现之前，他还很爱妈妈。

当时他抱着我，偷偷跟我说，妈妈身体不好。

好像是早年陪他创业，跟人喝酒，喝坏了胃。

他说妈妈生我的时候很辛苦，几乎吃什么吐什么，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妈妈，万事以妈妈为先。

爸爸是个骗子。

他跟我拉钩做的约定，自己先食言了。

几个绑匪从天亮等到天黑，一分钱也没见着。

一个问：「现在怎么办？」

绑匪头子踢开脚边已经堆成小山的烟蒂，从怀里摸出了刀。

「还能怎么办，没钱就撕票呗。」

妈妈再三哀求，求他们不要伤害我。

只要不伤害我，让她做什么都行。

她的语气是那么绝望，声音哀婉，像夜莺濒死前的绝唱。

为了保护我，她的十根指骨被绑匪尽数碾碎。

为首的那个，还用手里的刀划破了她的脸。

妈妈白净的裙子上已经满是血污，向来白皙细长的手指以怪异的角度扭曲着，发胀发紫。

她的身体像个破布娃娃，瘫软在地上。

我想爬过去，摸摸她的手。

从前我撞到哪里都会被妈妈抱起来，动作轻柔地抚摸。

她说摸摸就不疼了。

然而我还没爬多远，双脚再次腾空。

我报复般，死命咬住绑匪的手。

绑匪吃痛，一脚踢在我肚子上，将我踢出去老远。

好痛。

一瞬间，我的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。

妈妈发出了一声尖叫。

绑匪是骗她的，他压根没想过要放过我们。

我被绑匪装进了麻袋里，妈妈被装进另一个麻袋。

有个绑匪嘿嘿笑着，说想趁这个机会，试试有钱人的老婆是什么感觉。

绑匪头子阻止了他，「不要多生事端。」

「抓紧时间把该做的做了，事情解决好才拿得到钱。」

绑匪们对着妈妈已经毁容的脸，拍了好多照片。

他们说把这些发给沈小姐，任务就完成了。

沈小姐，沈蓉阿姨。

她是沈沁的妈妈，也是我爸爸的白月光。

我曾经问过妈妈，白月光是什么。

她说那是藏在心底的，从未得到，或者得到过又失去的东西，是人心里觉得最美好、最干净的东西。

所以我和妈妈今天所遭遇的这些，都是那位美好的沈阿姨指使的吗？

身体在急速下坠，我感觉自己像熟透的西瓜。

一声脆响后，我失去了意识。

再次睁眼，我坐在餐桌边，面前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。

我想起来了，今天早上，保姆张妈特地给我下了一碗长寿面，祝我生日快乐。

难道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梦？

可是梦里的一切都太真实了，好像刚刚发生的一样。

绑架、坠楼。

我甚至还能听见自己脑袋摔碎的声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