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池池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,凌乱的头发散落在一旁。
“小姐,您醒啦,该用早膳了,今日有小姐喜欢的桃花糕。”

朝池池一听桃花糕眼睛倏地放光放亮,登登穿上鞋子系好腰裙。
扑哧一笑“小姐,您慢点,奴婢给您端来了好一些,不着急。”
早膳过后,暖日照拂,玉儿欢喜的为小姐挑了极为华贵的金钗来挽发。
朝池池低声撒娇说道:“太沉。”
玉儿轻笑道:“我的好小姐,往后可有比这还沉的呢,您就行行好,戴上吧。”
朝池池无奈的叹了口气,将它可能会掉这种忧虑咽回了腹中,站起身来,金钗随着步伐轻摇,朝池池踩着陈光踏出房门,却听见前院似乎传来了热闹的喧哗。
“世子慢些,慢些走。”
“可不敢慢,太学再过半时辰就要开堂了!”
朝池池正边听着,边要从院中的月洞门旁过,没料到,却在转角处与一席飒飒衣风撞了满怀。
“诶,小心。”
这一撞,这摇晃半路的金钗与来人腰间的玉佩缠在了一块,又随着朝池池被撞退了半步的身影,从发梢到他的腰侧扯落。
朝池池吃痛“啊!”
一缕发丝随着金与玉一齐坠地,在青石板上摔出清脆鸣响。
那人匆匆俯身,却是先搀住了她。
“好险好险,扶住了。”
朝池池抬头望去,迎着正是灿烂的春日炫光,撞入了一双莫名熟悉的眼中。
来人是个约摸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儿郎 ,眼尾眉梢间,都带着无垠的风发意气,那眼眸似是比春日还亮,亮到甚至让被这样望着的她,恍然感到了几分烫。
这人将她扶稳后,见她这般愣神 ,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。
“小孩?抱歉了,没事吧?”
“没事。”
有了这句没事,他像得了赦令般地大松了口气,俯身捡起地上的发钗递还给她,便再次匆匆抬步,往院落走去。
朝池池低头一瞧,却见那金钗上还缠着一对极为精致的青玉佩。
“哎,谢…,哥哥,你的东西掉了!”
只见少年郎边大步流星地走着,边向身后的她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。
扬声回道:“等我过会儿来取!”
那人衣袂翻飞,在顷刻间便消失在一道月洞之后。
朝池池低头看向了手中瞧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玉佩,只觉得他这般行事匆匆,亦如那般生辰宴上时的情景,恐怕得好一会才能记起这个约定了。
朝池池把玉佩的流苏从金钗上仔细摘下,随后便在这月洞附近寻了个僻静处坐下,依言等起他来。
不曾想这一等,就从晨光正好,等到了日上中天,春阳并不晒人,只是看着檐影都变成了窄窄的一道,不免有几分怀疑。
“——那人当真还在府上吗?”就在此时,玉儿匆匆从院中走了过来。
“小姐!
你可叫我好找,该用午膳了。”
“好,你替我去打听一下,今日早上来的人,走了吗?
今早来的人?就是谢家世子。”
玉儿立即了然,待将她送回房间后,便匆匆出门打听,待到用完午膳,正好玉儿带着消息回来了。
“回小姐,谢世子今日来得急,去得也急,早早就从书房那边的偏门出去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朝池池仔细思量了一会,又取出玉佩来瞧了瞧,有几分怀疑那人是不是要等忙完了事,再来找她讨。
这样想着,朝池池干脆出了府 就在府门前等着。
“小姐,给奴婢吧,奴婢寻个机会送回谢府就好了,小姐不必在这守着。”
“无妨,我想,亲自交给他。”
“是——”这一等,便从正午时刻等到了夕阳西下 春日的夕阳将乌衣巷内的一切都披上了层赤金色的薄纱,己有放职的官员三三两两各自归家。
朝池池翘首以盼,却仍不见那人身影,她耐下性子,又从夕阳西下等到了月上梢头。
西周人声渐息,月与星安谧地共悬于天幕,朝池池站在独属于春日的静夜中,等着一个不知何时会来的人。
首到,一阵从巷口而来的春日晚风,将露水从草叶吹上她的衣摆,也摇动了屋檐的铃铛,在这声极轻的响声过后,她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马蹄。
一匹漆黑如墨的黑色骏马姗姗而来,上方的少年就这样乘月而来,依然眉眼带笑,不见分毫疲色。
朝池池终于向前迈出了一步,默默地抬眼瞥向了他。
正要策马而过的少年忙勒住了手下的缰绳,有几分诧异的看向了她,随后翻身下马,快步向她走来。
他停在她的面前,微微弯下腰。
“小孩,你……在这等我?”她并未出声回答,反问道:“这就是你说的过会儿?”谢回被她这一问逗笑了,唔了一声后,一本正经得答道:“过会儿,就是过会后再一会的意思。”
“你又没问我过会儿是多久,对吧?”
朝池池只觉得他强词夺理得理首气壮,若不是看着生辰宴上的那枚衣穗,她可绝不会在这等上整整一日,如此想着,她也不想多辩,只将玉佩从袖中取出,递给了他。
谢回有几分吃惊:“哎?这什么时候掉的 ,我都没注意。”
他小心的接过玉佩,又对她笑了笑。
“多谢啦,我真不是故意让你等的下次,下次我好好向你赔礼。”
“下次别再撞到我就好了。”
朝池池小声嘟囔道。
“哈哈,好好好,一定也走路看路,快回去吧,小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