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目相对。

戚妍迅速反应过来，抬手慌忙擦去眼泪，神色恢复漠然：“怎么，仙君也要来让我承认自己是‘雉鸡妖’不成?”

此刻的戚妍仿若浑身竖起了尖刺的刺猬。

可褚煜海眼前却是她几息之前满脸泪痕的脆弱模样，心不由便是一颤。

想到过来时擦身而过的凰母，他眉头不由微蹙了下。

但他很快压下心中古怪情绪，从衣袖掏出一张请柬，冷淡开口。

“明日，同我去青丘参加乐清上神的百花宴。”

闻言，戚妍却是一愣。

褚煜海竟全然不提她公布真身之事，反倒要领她去参宴。

记忆里，前世无论是何种邀约，褚煜海都是带戚妍出席，让她这个所谓‘仙侣’越发遭人耻笑……

看出戚妍眼里的诧异，褚煜海竟有几分烦闷，遂淡淡解释：“乐清上神特意嘱咐，让本君带仙侣同行。”

戚妍恍然大悟。

原来如此，若非迫不得己，他定然是不会主动来寻她。

自嘲一笑，戚妍闭了闭眼，沉声开口：“青丘路远，小仙灵力微弱，就不去了。”

没料到她会拒绝。

褚煜海神色一僵，看她的目光冷了下来：“从前你用尽心机想陪我参宴，如今给了你机会，就别再装模作样。”

“从前那般做，是因为我喜欢你，想待在你身边才会如此。”

戚妍看进褚煜海眼中，眼底此刻如死水般平静，再无波澜。

“可是仙君，如今我已不再喜欢你了。”

听出戚妍语气里的认真，褚煜海一时竟愣在了原地。

自在凤凰族初见过后，戚妍就莫名爱缠着他，怎么都甩不掉。

可如今，她竟说她不喜欢他了……

褚煜海墨色的眼眸深深审视着对面始终面无表情的女子。

片刻后，他收回视线，将那请柬随意一扔——

“本君并不在乎你的喜欢与否，但既然你占了本君仙侣的位置，该做的事便不能不做。”

请柬啪地落地，震在戚妍的心上。

历经两世，无人比她更清楚，褚煜海从不在意她。

可听他亲口承认，心还是会被刺痛。

戚妍脸色煞白，抿紧了唇。

褚煜海将她这副神情尽收眼底，心底烦乱彻底散去，神色露出几分嘲讽。

扔下一句‘记得准时抵达’后，便大步离去。

殿内重归寂静。

许久后，戚妍才缓缓弯腰，将那请柬攥在手中。

翌日。

戚妍沉默地随褚煜海来到青丘。

她穿着天后赐的烟霞羽衣，低调又美丽，举止更是大方得体。

周围注视她的三界各族，纷纷惊讶私语。

“那便是传闻中被妖族养大的粗鄙火凤吗?看起来还挺优雅啊?”

“装得罢了!可惜就算她再怎么装，也比不上戚妍仙子!”

声声入耳。

戚妍神色却并无半分动摇，这种闲言碎语她前世听过无数次，早已习惯。

二人没走两步。

就见青丘狐女苏玉迎上前来。

苏玉无视戚妍，只朝褚煜海行礼，语气亲近：“仙君，今日怎么不见妍儿，同她闹别扭了吗?”

褚煜海抬眼看去，却一时想不起来人是谁。

他不说话，气氛眼见就要尴尬起来，戚妍只好开口：“苏玉仙子，戚妍仙子身子羸弱，只是在家休养。”

苏玉这才看向之前都被她刻意忽略的戚妍。

她爱慕穆冶仙君已数百年，提戚妍，不过想和褚煜海有话可聊，谁知会被这戚妍截去话头!

苏玉心中冷笑一声，当即提高声音：“穆冶仙君，妍儿不能来参宴就罢了，你怎么能随便就带人出席，妍儿知道后会难过的。”

戚妍闻言，只觉无语。

她神情变得似笑非笑，故作不解。

“有什么好难过?你不说，仙君不说，戚妍怎么会知道?”

苏玉的话头一下哽住。

戚妍还想再说什么，就被褚煜海突然出声打断：“行了。”

褚煜海不悦皱眉：“戚妍不是你们的谈资。”

话堵在了嗓子眼，戚妍瞬间只觉无趣，从来这样，只要事关戚妍，他从来毫不掩饰偏心。

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，语气淡淡：“行，那你们好好聊。”

语罢，直接一个人转身离去。

看着她干脆的背影，褚煜海目光迟迟未曾收回。

她这态度让他心口莫名堵闷。

那句“仙君，我如今已经不喜欢你了!”又一次在他脑海响起。

于是在苏玉面露喜色上前时，褚煜海只扔下一句：“本君与你无话可聊。”

就径直离去。

见褚煜海似乎追着戚妍而去，苏玉僵在原地攥紧手，满脸不甘心。

凭什么!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