痛，很痛。

程轻语的意识陷入黑暗，昏沉间，她好像被海水淹没，又好像被谁卡住脖子。

呼吸越来越艰难。

她用尽力气挣扎着，就在快要窒息的时候，终于醒了过来！

却发现孙梦瑶站在自己病床前，一脸狠毒：“程轻语，你给我去死！”

呼吸机被拔了扔在一边，孙梦瑶还用被子捂死她的口鼻！

“滚开——”

求生的意志令程轻语忽然爆发力量，一把将孙梦瑶推在地。

“咳咳！”

可她还没喘口气，房门忽得被推开：“梦瑶！”

程轻语扭头，却见谈戚言一脸紧张奔向孙梦瑶，而孙梦瑶此刻却一副楚楚可怜：“轻语姐，我好心来看你，你怎么还生气推我？”

“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我……可你也不该为了争夺大家的关心故意被车撞啊……”

眼见这女人越说越离谱，程轻语来不及缓和喉咙刺痛就辩驳：“你在胡说八道什么？我没有故意——”

“够了！”

谈戚言抱起孙梦瑶，一脸失望睨向程轻语：“警方调查到的行车记录仪看得清清楚楚，是你站在马路中间不走，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？”

“梦瑶说的对，就算你用生命威胁大家，也没人同情！”

轰然一下，如同当头一棒，叫程轻语再也说不出话。

而谈戚言抱着孙梦瑶头也不回的离开。

从头到尾，他不听一个字解释。

程轻语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背影，一时不知道，此时此刻是身体更痛，还是心更痛……

而接下来，像是印证谈戚言的话，住院半月，没有一个人来看望程轻语。

这天下午，她一个人来到楼下透气。

却在医院门口，却看见不远处，母亲、哥哥和谈戚言都陪着孙梦瑶。

他们围着孙梦瑶上车，话语里特别宝贝：“梦瑶，车底盘高，你小心上车点，磕到脚一会又疼了”

“头不舒服就跟妈说，妈给你揉揉。”

程轻语冷眼看着，说不出此刻的心情。

她扭头准备离开，这时候，身后传来一句：“轻语！”

脚步一顿，回头发现是谈戚言走了过来，还拉住她的手，一副理所当然，毫无芥蒂的模样。

“今天是孙叔叔的忌日，所以梦瑶这几天心理状态很不稳定，我看你伤的不严重，所以这几天才一直陪着她……”

“不用解释了。”

程轻语淡淡打断，心被伤透，此刻反倒平静。

她抬头看着谈戚言：“既然你已经做了选择，何必跟我多说，我会尽快搬出和你一起住的地方。”

那个曾经给她家的地方，已经不是家了。

可谈戚言却骤然神经紧绷。

他紧紧拉住程轻语，用一种不得已的神态说：“我现在这么做，是为了你，为了我们的将来。”

“他们毕竟是你的家人，我们两人不好和他们闹得太僵，而且……”

谈戚言停了一秒，才甩出炸裂一句——

“你爸刚才打电话跟我说，其实他跟死去的孙叔叔有过约定。如果以后他们的女儿喜欢上同一个人，优先让梦瑶选择。”

轰的一下，脑海被惊的一片空白。

程轻语差点压不住喉咙的血腥，难以置信：“……你说什么？”

可还没等到谈戚言解释，不远处的孙梦瑶却尖锐催促：“戚言哥，你不是答应要陪我去祭拜我爸的吗？我们该走了。”

谈戚言立马退开，只留下一句：“我晚点再去看你。”

他们一行人，匆匆上车离开。

程轻语再一次被抛下，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，可心口的疼却怎么压不住。

急匆匆回到病房，她颤抖着倒出止疼药，干咽下去。

药很苦，苦到眼泪差点忍不住。

这时，病房门突然被推开。

是程宽去而复返，手里还夹着一支吸了一半的烟。

“你来干什么？”

程轻语放下药瓶，直起腰站起来。

她再也不会傻到，认为她这个‘好哥哥’是来关心她。

高大的男人走近，呛人的烟味钻进鼻翼，叫她脑海一阵刺痛。

却听对方别扭地开口：“……你也看到了，梦瑶是真的喜欢谈戚言，你把人让给她吧。”

话如利刃，猛地又捅向程轻语。

疼痛让程轻语有气无力，她嘲讽笑了声：“哥，你还记得，15岁之前，我是你最疼爱的妹妹吗？”

程宽沉默。

程轻语却觉得没意思极了：“我真的不知道我到底做错了什么，是不是我死了，你们才会甘心？”

“你发什么疯？”

程宽高声呵斥，掩盖他的恼羞成怒。

“我没发疯，只是如你们所愿，孙梦瑶不是要我的一切吗？你告诉她，恭喜，很快这一切都是她的了。”

“你这话什么意思？”

程轻语不耐烦，伸手指向门口：“你但凡有一秒尊重我，就不该在病房内吸烟，请你离开。”

程宽脸色一阵青一阵红，到底还是转身离开。

程轻语看着他踏出房门，看着这个已经找不回半点关爱的哥哥，最终还是没忍住红着眼刺说——

“如果能选择，我一点也不想当程轻语。”

程宽脚步一顿，随后离开的更快。

等到外面没有声音，程轻语再也忍不住，冲进洗漱间大口大口呕血。

一口，两口……呕不尽的心酸，吐不完的憋屈。

手机不断传来声音。

她强撑着拿起手机，是谈戚言发来的短信。

那些短信如同神经错乱，一会儿要和她分手，一会儿又要求她不要离开。

不用想，她都知道那都是孙梦瑶的手笔。

明明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，可看着这些，脑海却一阵阵疼，像被人拿着锯子要锯开。

真的太疼了。

她再也站不住，倒地昏了过去。

昏沉间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。

等到程轻语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躺在了急症的病床上。

剧痛像是要将她的身子活活劈成两半。

护士询问：“你的家人呢？”

程轻语愣住，半响才苦涩开口：“我……没有家人。”

护士怜悯地递给她一张纸。

程轻语撑着坐起来，接过后，映目是‘病危通知书’几个大字。

原来她快死了啊，难怪这么痛……

但现在，她痛到连眼泪都没有了。

护士都看不下去，不忍心劝：“要不，我给你打止痛针吧？”

“……谢谢了。”

打完止痛针后，程轻语撑着墙壁，一步一步像个蹒跚老人走向门外，不料，却在走廊上遇见了谈戚言。

谈戚言手中拿着很显眼的戒指盒子，可等他看到程轻语时，却慌忙将那戒指盒子塞进了自己口袋。

随后他走过来，像什么也没发生般，关切扶着程轻语：“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，哪里不舒服？”

程轻语抬眼看向这个自己曾经最爱的男人，他眼里还着熟悉的关心，可她不知道，这关心到底代表什么？

是愧疚还是爱？

“要是我死了，你真的还会心疼吗？”

程轻语话落，谈戚言立刻蹙眉，不赞同道：“别说气话，快跟我回去。”

“一家人有什么结是打不开的？”

程轻语没有力气挣扎，一路被拉到了孙梦瑶病房外，两人刚一停下，就听里面孙梦瑶在说——

“妈，我和戚言的婚礼，轻语姐会来参加吗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