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母轻轻帮宋芸菲换上裙子，一举一动，温柔的像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。

“说穿好新衣裳走，下辈子要投生一个好人家，无病无灾，吃饱穿暖，好好上学，有疼爱你的爹妈，再找个一心一意对你的男人，生个跟你一样乖巧的孩子，平平安安过日子……”

说到这儿，她眼泪大颗大颗低落在裙子的领口上。

“妈对不起你，生了个让你受委屈的儿子，你好好去，把咱们都忘了，妈一定会替你教训他，你好好去，啊……”

年母把宋芸菲搂进怀里，低声啜泣。

外头，工作人员看了眼自始至终都一声不吭的顾予谦，又看了眼怀表，只能进去提醒年母时间到了。

两个小时后。

工作人员把装着宋芸菲骨灰的盒子拿出来，正要交到顾予谦手里，年母却先一步接过了盒子。

她看都没看顾予谦，自顾抱着往外头走：“婉华啊，咱们回家了……”

顾予谦站在原地，僵硬收回伸出去的手，朝一脸尴尬的工作人员点点头：“谢谢。”

说完，转身跟上已经出去的年母。

回去的路上，年母耷拉着眼皮，抱着骨灰盒，整个人靠在车门。6

顾予谦坐在一边，唇线绷直，好像已经完全从宋芸菲去世这件事剥离出来了。

等车驶到一个路口，年母突然出声：“停车。”

通讯员愣了一下，还是把车停下。

刚停稳，年母就下了车。

顾予谦回过神：“妈，你……”

年母丝毫不在意还有其他人，劈头盖脸就说：“婉华的后事我会办，至于你，再没把于英楠的事处理好之前，别回来，也别叫我妈！”

说完，‘砰’的一声关上车门，头也不回地走了。

通讯员大气不敢出，余光却还是忍不住瞥向顾予谦，腹诽大概除了司令，也就他爹妈敢对政委这么说话了……

看着年母远去的身影，顾予谦慢慢握紧了拳，半晌后才开口：“走吧。”

通讯员怔了怔，反应过来，立刻掉头往电视台驶去。

半小时后。

顾予谦脚步匆匆，直奔演播厅的办公室。

没想到一进去，就看见台长、主任以及播音室其他工作人员都一脸严肃地站在里头，而于英楠站在一边，苍白的脸上满是泪。

见他来了，像是看见救星似的靠过去，抓住他的手臂：“振国，你快帮帮我……”

面对于英楠的靠近，顾予谦眼底浮起抹抗拒，看向台长，顺便抽出手：“怎么了？”

台长没有说话，压抑怒火的眼神瞄向了于英楠。

主任也剜向她：“上午小于做直播节目，提到昨天宋芸菲见义勇为的新闻，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居然笑了。”

“整个中午，电视台投诉部的电话一个接一个。”说着，又拿起桌上厚厚一摞信，“还有这些，都是群众指责小于不尊重英雄的批评信。”

顾予谦登时黑了脸。

于英楠一慌，连忙解释：“我没有！振国，那只是角度问题，我根本没笑！”

听到这话，助理也看不下去了，直接站了出来。

“你直播时笑没笑我没看清，但我见你拿到新闻稿，看见宋芸菲牺牲那页时就是笑了！”